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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节(1 / 2)





  苏昉偏过去的半边脸有点发麻,随即才感到不久前埋在“娘亲”温柔双手中的脸颊变得火辣辣的。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被打,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打。

  苏瞻的手也有些发麻。看着苏昉半边脸上浮起的三根指印,他心里也疼得厉害。

  “回翰林巷去,”苏瞻尽量温和地道,“照顾好你祖母和你二婶,还有你妹妹。”

  苏昉慢慢回正了头,不自觉地抬起了下巴,扬起了眉:“多谢爹爹的教诲。儿子不回。昉答应了九娘,要守到魏表婶生产。”

  苏瞻压住火气,沉声道:“宽之,你不要再糊涂了。若不是孟妧一再蛊惑陛下和娘娘,朝廷早就退至应天府。你应承她什么!阮玉郎若是再掳走了她,燕王只怕为了她一个人会放弃陛下和娘娘,还有京师军民。”

  苏昉胸口如被浇了一桶滚烫的油,烫得他太阳穴急急跳,他想大吼出声告诉父亲那句话,可他耻于说出口。

  苏瞻看了苏昉一眼,无奈地拂袖而去。身后似乎传来一句呢喃。

  “……配不上她——”

  谁配不上谁?孟妧配不上燕王?那是自然的。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这些了。

  ***

  临近午时,内城景龙门告破。西外城和北外城均被叛军扫过。叛军和乱党锣鼓喧嚣,喊着归顺平安,可金水河的河水依然被染成了血红。

  翰林巷的禁军和孟家陈家苏家的部曲们以秦幼安为首,击退了近五百多乱党,尸体在第一甜水巷第二甜水巷和翰林巷的墙角边密密麻麻堆着,曾经一片娇红的蔷薇,只余下几根翠绿藤蔓还顽强地攀附在墙头。孟府黑漆大门上的鲜血有的已经干涸,车马处前更是血迹斑斑。赶来援助的百姓越来越多,乱党终于只剩下三十余人,仓皇逃窜。

  阮玉郎从过云楼的楼顶冷眼往下看,看不到九娘究竟在哪个屋子里,也看不出有钱氏婆子动过手的痕迹。外墙上持弓的那个少年,竟然颇通兵法,弓箭、长兵器、短兵器排列调配得当。火攻无用,这许多人竟连孟家的围墙都突破不了。只可惜他的人手迟迟不到,不然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眼看着景龙门方向的角楼上燃起了大火,阮玉郎皱了皱眉,照理说女真契丹联军今晨开始凿挖黄河堤坝,以夏季黄河充沛奔腾之势,早该倒灌进开封城。这精妙绝伦的决河灌汴之计,不仅能断了鹤壁运粮之道,截断赵栩东下之路,更能扫平汴京防守。洪水中赵棣不幸“遇难”,不少北三路里蔡佑的人马也会被清洗掉,借此便灭了洛阳伪帝和汴京幼帝两路。更能拖延住女真契丹骑兵南下的时机,只等他多年养在回鹘的大军迂回而至,会合了东南和北三路的人马,再由赵元永出面重整河山,一举降服各路叛军,会合东四路,共同驱逐高丽女真和契丹,万众归心,赵栩和陈青有通天之策也无能无力。

  可是这翰林巷虽然位于开封东城地势颇高,却又难免被淹。他却不能看着这小狐狸被淹死。

  他要的,从来都逃不掉,躲不开,挡不住。

  不远处,数十条黑色身影从观音院的屋顶急掠而至,几息便越过了孟府的外墙,弓箭手和禁军的长-枪根本阻止不了他们。

  来了,阮玉郎轻笑一声,袍袖臌胀,午时的阳光下,他如白鹤展翅,从过云楼上跃下,先往孟家的家庙里掠去。家庙附近惊呼声不断,却无人拦得住他。

  九娘一手持袖弩,一手紧握短剑,和惜兰两个人藏身于她东暖阁的私库中。四周门窗下,藏有张子厚的那些倭国武士们和宫中带出来的四位贴身女史。其他所有女眷都被安置在绿绮阁之中,翠微堂里也藏了近百精兵,九娘特意严禁女使和侍女们走动。只有留守内宅的部曲和仆妇们往来各院落巡逻,万一有人攻入,一时也发现不了女眷们所在之处。

  有急急的脚步声传来。门后和窗下的人都屏息以待。

  “九娘子?”怯怯的声音,却是林氏的。

  惜兰气得不行,这时候还乱走,若有人高处窥伺,岂不泄露了娘子的藏身之处。

  九娘比了个手势,收起手中剑。门轻轻开了一条缝,林氏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到九娘才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道:“奴害怕得紧,还是跟在娘子身边好一些。”

  九娘看着她手中紧握的镰刀,鼻子一酸:“姨娘是不放心,特地来护着阿妧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