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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9)(2 / 2)

  凌祉方才松了一口气,可却依旧固执地望向萧云谏。

  即便萧云谏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天地皆存,独独没有自己。

  他的眼神下滑,却是落在梦神予萧云谏的那枚蓄满神力的玉环之上

  若是此物不见呢?

  不过一瞬,他便将此念头打消。

  不过片刻之前,他方才定好了要相助萧云谏回到九重天上。

  他知晓,若是归去,他与萧云谏便再无瓜葛。

  可那却是如今,他能为萧云谏做的唯一一件事。

  凌祉深吸了一口气,将碰到的白瓷茶盏扶正。

  袖口轻轻带过水渍,玄金的衣角便深了一片。

  他正了颜色,又说到:麻烦,这事莫要再叫旁人知晓。

  王虎笃定道:那是自然,我除了嘴巴紧,便是什么优点都没有了。

  他憨憨一笑,又是问道:你们这是作甚?难不成这两个物件儿,皆是有关于宫廷秘闻?

  说罢,他又自己回过神来,忙拍拍嘴巴:呸呸,瞧我这问的。

  萧云谏抿唇一笑,道:多谢。

  便是没再言说这话题的后续。

  日暮西沉,月色正好。

  带着一分薄蓝的雾色笼罩在北司之上,又是平添了几分惆怅落于心头。

  萧云谏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那副茶盏。

  将空杯子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他指尖一泄力。

  叮当掷响。

  恰如起来的响动,让他颤动一下。

  神思归来。

  他伸了伸手臂,似是有些困顿了。

  凌祉依旧守在他的身侧,见他作动,连忙传了晚膳来。

  菜色是萧云谏从前在无上仙门时,最爱的笋尖肉。

  无境峰中青竹最多,竹笋也是漫山遍野。

  合了那幼豕身上最嫩的肉,用荤油炒作一盘,香气溢满鼻腔。

  那菜滋味是好的,颜色更是好的。

  看着漂亮,又勾人食指大动。

  萧云谏不过瞥了一眼,便随意夹了一筷子,说道:不错,这菜倒是好吃。

  凌祉刻意瞧着他的姿态

  虽是言说好吃,但不过也是淡淡,并没有那般大快朵颐的模样。

  他总是在期许,若是有一处即便只有一处,能够勾起他从前的回忆,却也是好的。

  可一处皆无。

  萧云谏多吃了几口,又就着温酒再夹了几筷。

  他其实也着实想念这味道。

  口中干干涩涩,三百年未曾食过。

  可若显露太甚,便是叫凌祉以为他脑海深处还刻着那段过往。

  他随意又扒拉了几口,万分留恋地说道:足矣。

  凌祉瞧着那余下的大半盘,只问道:当真够了?

  萧云谏颔首道:旁的菜也是美味,如何能只取一瓢饮?

  他仰靠在椅子上,呵的笑了一声,眼眸流转间又道:你今日说王虎并无不对。只与我而言,天下美人亦是如同这美味佳肴般众多啊

  他话囫囵说了一半。

  剩下那一半,却是叫凌祉明白了个彻彻底底。

  美人皆入怀。

  可偏生他这个生得不差之人,却是连萧云谏的眼都入不了。

  也许只是曾经入过。

  如今却再无了兴趣。

  他不知所措,就连为萧云谏布了一半的菜,都窘然地顿在半空之中。

  萧云谏瞥他一眼,眼底薄雾中带着三分醉红:怎得?

  凌祉适才落下了手腕,将那块排骨搁在萧云谏碗中。

  萧云谏却是淡然将碗推向一边,枕着手臂说道:吃饱了。

  便不要了。

  他句句是将尖刺往凌祉的心尖上戳,生生要将一颗心戳得血淋淋才好看。

  凌祉咽下口中腥甜,掩去被咬破的舌尖,他缓缓说道:那当真不要了?

  萧云谏抿唇一笑:不要了。

  他舒展了下筋骨,生生将话题扭了去:方才我却是想了想,幼帝会死因着顾家并不在乎用量。可顾铮是顾傲霜的亲生骨肉,他定然会持在这安全的度上。只是,为了什么?

  为了陆扶英。凌祉笃定道,若非他深爱陆扶英,又怎会出此下策?

  萧云谏呵了一声,摇头说道:瞧着,这便是魔帝陛下了。

  凌祉依旧眉头皱成川字,他总觉不对。

  从伊始起,便是最最容易的圈套,陷害的是摄政王穆恕戎。

  而如今,又是直白的因着两块绣布,将线索推到顾家。

  这总让他多想,忍不住思虑是否事情就这般简单?

  他皱着眉头,将话在嘴边掂量许久,方才脱口:尚有疑点

  只他一句囫囵话未说完,便见北司侍卫急急忙忙前来禀报:大人!宫里传来急报,说是要即刻传萧大人入宫觐见。

  凌祉搁下心中疑虑,只迅速问道:云谏?缘何要宣他?

  他下意识地便将萧云谏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用血肉之躯为他挡住一切侵犯。

  萧云谏却是往前跨了一步,与凌祉并排而立,问道:何人传信?说了何事?

  侍卫一挠头:我没有问

  萧云谏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才瞧见那传旨太监这才小碎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杂家话还未曾说完,你怎得就要去回禀了!北司皆是这般不堪用之人吗?

  凌祉对侍卫摆摆手,他便念念叨叨地下去了。

  萧云谏拜了个礼,问道:这位公公,宫中传我何事?

  太监将眼一斜,尖锐地道:你便是萧云谏?杂家是女皇陛下身边的钱公公,奉旨传你入宫,快些随杂家走一趟吧。

  他一上来,便要扯萧云谏的袖子。

  没成想,凌祉却比他更快。

  钱公公的动作与他撞了个正着,踉跄几步,扶住一旁门框这才堪堪停住。

  你你你你!太监气得连胡子都险些要长出来,不可理喻!你们北司之人,皆是不可理喻!

  凌祉却是冷漠道:从我北司要人,也要有个理由吧。

  钱公公接连哼出好几声:小皇子今日见了萧云谏后,不吃不喝,就要他去陪着。女皇陛下下旨,要召他入宫伴驾呢。

  凌祉这才松了一口气。

  让了萧云谏的半个身子出来。

  可却仍是将他如同幼兽一般,护在自己的身后。

  可萧云谏却是由心地笑了一下,道:若是有此荣幸,我定当乐意前往。

  他将从王虎那里顺来的扳指塞进钱公公手中,又道:方才是北司唐突了,我且随您前去。

  钱公公脸上这才堆砌了笑容:原是这北司并非所有人都不可理喻。瞧着,这位萧大人,不就是最最识大体的吗?

  萧云谏报以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