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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1)(2 / 2)


  他心中一个郁结的疙瘩,怎么也抚不平、解不开。

  他思虑片刻,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却是向乳母问道:对了,我尚还有一事不明

  你是知晓扶英计划的。她从头到尾,只是想要坐稳那个位置,她并没有真的想要嫁给穆恕戎。她又怎么会?

  乳母一怔。

  她倒没有在意萧云谏唤的是女皇陛下,还是扶英。

  只是不知该如何将这个真相讲给萧云谏听。

  她总觉得萧云谏对待陆扶英的感情并不简单。

  可却并非那深深的儿女之情,仿若只想要陆扶英得到她喜欢的、想要的一样。

  更像是一位兄长,守护着女皇陛下。

  她踌躇许久,都等到萧云谏叹然道:若是不方便

  萧大人云谏。乳母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那日在福宁殿,穆恕戎对着女皇陛下说若是她非要认为小皇子是自己所杀,那他便还给女皇一个孩子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可萧云谏却是猛地顿时勒住了马的缰绳。

  只那一瞬间,他便明了了乳母话中的意思。

  只是,他不敢再想象。

  更不敢去问

  为什么没有人去救扶英?

  为什么在此之后,扶英会选择让他做皇夫,和他同气连枝,而不是杀了他。

  他害怕。

  害怕若是自己真的问出了口,得到的那个答案,才是自己真正害怕的。

  他的面色沉重得比夜色还要漆黑,可眼眸中依旧是满满的恨意与杀意。

  他一口银牙咬得嘎吱作响,愤愤道:我回去杀了他!

  穆恕戎这个禽兽!

  他一定要杀了他!

  不管扶英如何,穆恕戎一定要死!

  顾铮被他突如其来的停滞与激动的话语吵醒了,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看了他一眼,奶声奶气地道:师父?

  萧云谏的怒气瞬间土崩瓦解,他朝顾铮伸出手去,将顾铮软乎乎的小身子抱在怀中。

  他的下颌顶着顾铮的颅顶,轻声说道:唤我舅舅吧。

  顾铮不明就里,可仍是乖巧点头:舅舅。

  他如今最最重要的事,依旧还是抚养顾铮成人。

  那是扶英对他最后的嘱托。

  也许只待顾铮稍长几岁,此事风头过去,一切皆为安定。

  他再去杀了穆恕戎那个禽兽!

  凌祉不知他们缘何突然停了下来,心中方起了欢喜。

  可却立马变了担忧。

  他快走两步,连忙到了车架前面,问道:是怎得了?出了何事?竟是这般惊慌地停下。

  萧云谏抬眼看他

  他略显气喘,汗液自额角滚下,落入他包好的伤口之中,浸湿了一大片。

  翻起来的布,露出底下的伤口位置。

  已是红肿了一大片。

  乳母惊了一声,忙道:凌大人,我帮您换下这布吧。

  凌祉却是下意识小心翼翼地望向萧云谏,眼眸中带着几分期许。

  萧云谏硬生生地别过脸去,道:看我作甚!

  凌祉即刻便了然他心思,只道:那便不必麻烦了。

  萧云谏如鲠在喉,如同被捏住了软肋。

  他还是多几分心软。

  虽是先头看着凌祉割烂了自己脸颊时候,有过厌恶与恐惧。

  可到底,他是悲悯众生的神祇。

  他不能坐视不理。

  他如是这般告诉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劳烦乳母了,替他换下吧。还有

  他望向凌祉那一张在月下被衬托得朦胧好看些的脸,又道:车上也算有点位置,不过明日到了城镇,便不要再与我们同行了。

  这是他给凌祉最后的通牒。

  仿佛也是下给自己最后的通牒。

  凌祉脸上笑意牵扯了伤口,他却一丝疼痛都不知。

  他没有挤进车厢,和顾铮二人在一起。

  反而坐在了萧云谏身侧,陪他纵着马。

  萧云谏瞥他一眼,道:那我便进去休憩了。

  凌祉眼眸一垂:你便不怕我将这马车,再次赶回都城去?

  萧云谏拍了拍唇颊,眼中也带了些许困意:你会吗?

  我不会。凌祉深深地看着他的双眸,情真意切地道。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皆不会。

  他再也不会背叛萧云谏,再也不会对萧云谏半分不好了。

  纵使萧云谏言说,只让他随到下个城镇。

  他也会有旁的法子,赖在萧云谏的身侧。

  萧云谏终是没有回到车厢里睡,只是环着手臂倚着车厢。

  他睡得并不深,只是阖着双眸闭目养神。

  凌祉余光瞥见他的睡颜

  他的面庞洁白如美玉,眉眼工整得就像是一副水墨画。

  浓淡适中、岁月静好。

  眼角下猩红色的泪痣恰如其分地点缀了他一张容和的脸。

  为其平添了几分妩媚风情。

  可那只有八分像是自己回忆中的阿谏。

  他的目光勾勒着萧云谏的一张脸,将他的轮廓模样完完整整地刻在了心底。

  你在看什么?萧云谏仍是闭着眼睛,却直直地戳中了凌祉。

  凌祉虔诚地道:看你。

  倒是直白。

  萧云谏心中暗道一句。

  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罢了。他呵了一声,微微换了下姿势,若是想看美人,你倒不如寻个镜子,瞧瞧自己。

  凌祉仍是执拗地道:这不一样。

  萧云谏眯着眼睛,指尖在自己脸颊轻磕了两下。

  缓而,又道:是不大一样。毕竟这张脸,你也是记了数百年的。

  凌祉一滞,久不能言语。

  萧云谏总能寻到那最合宜的语句,恰巧将他深埋心底,最不愿直面的事情挑出来,又扔在地上,赤/裸裸地展示给他看。

  他长长叹息,却是仍噙着笑意:是。但是如今我搁在心底的人,是从前救我一命的恩人,是无上仙门的师侄,是现下坐在面前的风神。

  萧云谏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心顿了一瞬,身上却有些发寒。

  好似这还是重逢之后,凌祉第一次这般直白地言说自己心底的欲/望。

  说得是

  全部的他。

  凌祉就这般情真意切地说道,目光却是偏颇了一隅。

  他不敢逼萧云谏,更怕逼萧云谏。

  他唯恐会将萧云谏推得更远。

  战战兢兢的藏着掖着。

  如今虽是说了出口,可却又多了几分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