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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1 / 2)





  她悲哀地冷笑:“倘若你爹娘瞧见你现在这个模样,瞧见你与小人同流合污,他们会作何感受?”

  那一瞬,他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额头的青筋骤然鼓起,猛烈的跳动,随即又似焰火明灭,稍纵即逝。

  楼砚唇边翘着寡淡的弧度,轻笑出声,“我当然知道他们还活着。”

  闻芊身子微微一震,不可思议地抬头,“你说什么?”

  他目光里的神情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绪,“不然你以为后山上的那些碑是谁立的?花让嘴里的消息是谁告诉他的?”

  “这十年来我翻山越岭,挖遍了大齐每一寸土地,你真觉得我会没去过济南吗?”

  “是你立的衣冠冢?”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她不能不感到意外,闻芊有那么一刻说不出话来,“我、我还当那个地方,当真找不到了。而且这些年,你也没告诉过我……”

  “是啊。”楼砚嘲讽般的一笑,“你和朗许根本算不上楼家人,怎么可能会对村子事上心。”

  “你姓闻,他是个半道捡来的外乡客,只有我。”

  他双目微凝,“只有我才是那个真正想回家的人。”

  他的话太锋利,闻芊一时竟无法反驳,她咬着牙狠狠闭了闭眼睛才将翻滚的情绪压下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轻声问道。

  “闻芊,你到现在了,还不懂吗?”楼砚坐在烛火中静静地看她,夏夜蝉声四起,和他唇角涩然又微凉的笑意融为一体,“盛世太平,海晏河清,你真以为……楼家人是在避世?”

  她隐约听出这句反问里暗藏的玄机,“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这个答案,你与其来问我倒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在锦衣卫当值的杨大人。”

  闻芊颦眉:“我们家的事和杨晋有什么关系?”

  楼砚冷笑着在那边抱起怀,“锦衣卫乃皇帝的亲军,他爹又是三朝元老,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只怕比我更清楚。”

  此时,北镇抚司的库房内,一个小旗举着纸灯笼在给杨晋照路,这是锦衣卫衙门存放档案情报的地方,架子上林林总总摆着生了尘的卷宗。

  “杨大人要找什么内容的?我对这儿最熟了,您说我给您翻去。”杨晋摆摆手让他不用忙,自己则拐角某一处书架。

  杨渐原本是要他查楼砚的底细,但杨晋想到的却是济南楼村中那个徐福的雕像。

  照闻芊所说,她们那儿的男孩“五岁后就要开始学医,十岁上下通读《易经》”,楼砚应该也是学过不少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否则没那么容易能受圣上的青眼。

  他辗转一周,最后挑的是有关方士的案宗。

  前朝的信息不过寥寥几笔,杨晋快速扫了一遍,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小旗拎着灯在旁探头看,借此机会想在他面前博个好印象,“大人,您要查方士得看这一本。”

  他把灯笼杆子叼在嘴里,熟练的踮脚从最顶层凑了一册给他,含糊不清道:“当今登基时封了好些案宗,就这个还留着——你瞧瞧。”

  开头几页是太/祖在位时的情况,方士那会儿几乎没怎么在朝中露过脸,然而到建元帝时,文字逐渐多了起来。

  “咱们大齐不兴方士,只有先帝在民间招过能人异士,那会儿选拔了十来个僧人,十来个道士,剩下还有几个,就是方士。”

  杨晋翻书的手猛地一顿。

  恰好停在那一页。

  建元初年,惠宗广招能人异士,楼氏一族自关外而来,颇得赏识,于元年五月入宫。

  *

  进太清宫还是黄昏,出门时天早已黑透了。

  闻芊怎么也不肯让楼砚治伤腿,就那么跛着脚往外走。

  他站在台阶上看不下去,可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只好狠下心别过脸去不叫自己再瞧她。

  小道士气喘吁吁地从前面跑过来,身后跟着同样气喘吁吁的轿夫。

  闻芊虽不想用他的药,但还暂时没气得失去理智要自残,倘若就这么徒步走回去,她可能半路就废了。轿子她没有拒绝,不等轿夫伸手就狠狠的掀起了帘子。

  到最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闻芊忽然毫无征兆地朝楼砚望去。

  门边的那个身影被道服撑得宽广伟岸,他索性把发冠摘了,青丝遮住了面颊,乍一看去,像个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可惜一直到她上轿,楼砚也没能转头。

  他在想,自己都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看一看她坐花轿的样子。

  等那咯吱咯吱的声音行远,楼砚才将偏了许久的视线缓缓收了回来。

  清冷的长街延伸到天幕的尽头,把已瞧不清形貌的人影拉得愈发模糊朦胧,长夜总是让人萌生出永远看不到黎明的茫然。

  他冲着空无一人的神宫门前轻轻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阿芊,我已经……回不去了。”

  *

  轿子停在杨府临街的那条小巷外,闻芊走的角门,一进去就看到杨晋站在院中和朗许说话,厅堂里的灯火将他半身洒得橙黄。

  杨晋眉头皱得很紧,也不知在说什么,余光冷不防瞧见她,倏地一震,急忙跑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