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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3)(2 / 2)

  阵阵痛意从肺腑中排山倒海般地袭来,燃起一种剧烈的灼烧感,喉头处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

  巫章飞之前就提醒过他这心魔引的副作用发作起来的滋味并非常人所能忍受,秦鹤洲当时并未把这当作一回事,如今真切地尝到了这滋味后,他才知道了为何会需要那水帘中的铁链,胸腔中传来的痛意让他恨不得把心肺给掏出来。

  如若他不使用这禁术的话,心魔引最多一月发作一次,可前段时间受的鞭刑再加之频繁的比试以至于他虽然没有使用心魔引,这发作的日期却仍旧提前了,这也是巫章飞之前告诫他好生待着,不要惹事生非的缘故。

  这邪术的副作用来得不仅凶险还急,发病前往往没有任何征兆,所以秦鹤洲一个时辰前还未察觉到任何不对,御剑行至半途时才感到胸中的真气开始逆流,那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支开陆凌川。

  秦鹤洲此时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乌黑的发丝凌乱地贴着脸颊,眸底一片暗红,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可是尽管如此,鲜血仍从唇间不断地溢出,嘀嘀嗒嗒地落在地面以及玄色的衣襟上。

  秦鹤洲左手的指节几乎就要把桌角给捏碎,他靠着最后的一点意志力撑着,心中唯一的念头是还好陆凌川没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几下叩门声,陆凌川在外面唤他的名字。

  一听闻到这动静,秦鹤洲便皱紧了眉头,压低了脊背,狠命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可嘴里不断溢出的血呛得他想咳嗽,他伸出一只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但总有血在不停地冒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陆凌川在秦鹤洲离开后,还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什么有口不能言的急事以至于走得如此匆忙,如若不是的话那么自己此时来找他也没有什么不便的,最终陆凌川还是决定循着自己的直觉来秦鹤洲的住处找他。

  他在门外敲了几下,可是屋内一点反应都没,寂静得如同没有人一般,陆凌川又继续敲了两下,最终还是停下了叩门的手,他的手指悬在半空中,往了眼沉重的木板,手掌慢慢地垂了下来。

  既然秦鹤洲不愿开,那便算了。

  随后陆凌川又在门外站了许久,屋内仍旧是一点反应都无,最终他低垂着眼眸,看了眼面前紧闭的门扉,转身正欲离开之际,

  身后忽然传来吱呀一声,

  门开了。

  方才突然想起狩猎大会需要填写的参赛者信息还未提交,秦鹤洲此时就站在他面前,手中拿着张褐色的羊皮纸卷轴,语调淡淡地说道:所以回来找了一下。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陆凌川抬眸望向他,对方的神色并无异常,除了脸色有些白以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时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见状,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挂在嘴边的问题又被咽了下去,不经意间,陆凌川的视线转向秦鹤洲手中的羊皮纸,可就在这视线下移的当口,对方衣襟处那一抹刺眼的红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秦鹤洲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衫,唯有衣襟口的交叉处露着两道白边,细看之下那抹红色刺眼得异常,陆凌川皱了皱眉,神情变得有些急切,他再去看对方脸色时,只觉得秦鹤洲的唇色一片苍白。

  见对方一直沉默不语,为了不让陆凌川注意到异样,秦鹤洲又出声道:师尊,不是要去......

  可他话音未落,就被陆凌川握住了手腕,对方的指尖搭在他的脉搏处,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没事?

  陆凌川的语调急切,尾音止不住地上扬,这显然是一句反问。

  秦鹤洲一低头,便对上陆凌川那双清冷的眼眸,可此时那双桃花眼中藏着止不住的担忧。

  秦鹤洲的脉象乱成一团,就像无数根线团缠在一起,根本捋不清。

  没事?陆凌川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说着,陆凌川的长睫颤了颤,眼角垂了下去,嘴唇抿得很紧,当初巫章飞就不肯向自己透露半个字,留了张药方便走了,而秦鹤洲如今也瞒他。

  秦鹤洲头一回觉得对方的视线竟然有些灼人,他望着陆凌川眸底闪动的水光,感觉心尖颤了颤,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一句我没事却像是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他这愣神的片刻,手腕处忽然传来一股暖意,陆凌川将修为以灵力的方式渡送了过来。

  秦鹤洲的手腕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抽出来,却被对方握得更紧了。

  【这样就对了嘛,我还以为你都不打算做任务了呢?】

  系统的声音久违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但秦鹤洲不是很想理他。

  过了片刻,秦鹤洲感觉五脏六腑内的气息都平稳了许多,他清了清嗓音,对陆凌川说道:师尊,没事了。

  但陆凌川却并未停下,直至对方第二次出声制止,他才缓缓地抬起眼眸,问道:好点了嘛?

  嗯。秦鹤洲应了一声,抽回了手腕。

  他正欲整理袖口,可下一秒,陆凌川修长的指节却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秦鹤洲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着低下了头,鼻尖几乎就要与对方碰到一块,他的视线落在对方粉色的唇瓣的上,陆凌川的嘴唇看起来很软的样子,可接着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不可置疑的语气,

  下次有什么事,告诉我。

  我知道了。

  他没有说好,而是说我知道了。

  夜晚灯会的时候,秦鹤洲明显感觉陆凌川有些生气了,整个人显得分外变扭。

  自己只要一看向他,他就故意扭过头去看别的地方,也不主动和自己说话,要不是隔三差五地就要抓着自己的手腕把脉,估计走路的时候人都能和自己隔着一丈远的距离。

  因着上元节的缘故,本处处透着冷清的南山山腰处布置得张灯结彩,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小道逐渐往上,是各色的贩夫走卒与小店铺子,一时间乐声四起,烛影纵横,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嬉闹的人群三三两两地穿梭而过,铜锣声中一片凤箫声动。

  黑夜在这灯光的点缀下也沾染上了人间的喧嚣。

  秦鹤洲与陆凌川沿着这铺满灯光的夜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有两三个孩童从他们身边嬉笑打闹而过,可是两人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陆凌川还在气今天下午的事情,而秦鹤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下意识地往身侧瞥了一眼,和陆凌川悄悄看过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陆凌川赶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留给秦鹤洲一个目不斜视的侧脸,如乌羽般的长睫还轻微地颤了颤,看上去,

  真的很别扭。

  就在此时,街角处有一小道童戴着青铜质感的獠牙面具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这种样式的面具在上元灯会中十分常见,不过对于陆凌川来说却是新奇得很,所以他的视线一时间直勾勾地被对方手中的面具给吸引了过去。

  等陆凌川再抬起头的时候,秦鹤洲在他耳边落下了一句,师尊,在这里等我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陆凌川站在原地,注视他的背影在灯火阑珊中渐行渐远,最终跑到刚才那小道童的面前,蹲了下来,秦鹤洲不知道和那小道童说了些什么,又伸手指向自己的方向,那小孩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懵懵懂懂地看了过来,随即便把手中的面具塞到了秦鹤洲手里,秦鹤洲接过那面具,随手递给小孩一个玩具,又冲那孩童笑了笑,零星的灯火映在他英挺的侧脸上,衬得他眉眼弯弯的模样格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