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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2 / 2)


  “师姐啊,七七四十九天的洗髓,我只洗了十二天。”肖子烈噘着嘴拍了拍身上雪花,“所以充其量只算一半的内门吧。”

  衡南瞳孔微缩。

  那是……对……盛君殊身上那道疤痕,肖子烈简子竹洗髓十二日,门破,仇敌持刀上山,大师兄当机立断……

  “师兄。”肖子烈向后退两步,笑道,“虽然总跟你吵,但师兄待我恩重如山。子烈不言谢,愿生生世世为师兄手足亲卫,为君而战。”

  大师兄当机立断……把肖子烈从丹炉里捞出来,还未来得及捞旁边的简子竹……姽丘派已破了师门,盛君殊将肖子烈挡在身后,硬捱一刀,简子竹毙命当场,肖子烈……

  “哎,不废话了。”雪花逐渐穿过少年的身影,仅剩眸中的一点亮,他抬起手挥了挥,笑容灿烂,“师兄师姐,新年快乐啊。”

  洗髓四十九日,阳炎体永生不灭,但没有轮回,洗髓十二日……洗髓十二日……

  带记忆轮回,世世短命,不足而殒。

  “红包记得给我留……”簌簌的,黑夜中只剩下山道上斜落的雪花,下得凶猛,北风紧绷如钢丝震颤。

  “衡南。”盛君殊紧紧钳着她,手臂加了几分力,不至让她跪在地上,也不放她向前追去。

  追去也无用,她站直了,只是有点茫然,雪上空留来时热闹的一串脚印,眼前空茫茫的,只剩蔓延至远方的小道。

  那家火锅店的门头下悬挂的红灯笼,仍然莹莹亮着。

  她扭过头,看向盛君殊。他立在黑暗里,立如青松,任凭北风来去,头上和肩膀落满雪花。他的瞳孔黝黑,脸上没有太重的表情。

  衡南问:“这回等多少年。”

  这样的生离,她不在的时候,他已经历不知多少次。

  盛君殊拢了拢她的领子,手下怔了怔,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十八年一轮回。”

  北风吹起她的短发,齐齐的发梢平直越至脸颊去,头发黑亮,挡住眼睛,她点了点头,挽住盛君殊的手:“走吧,回车上去。”

  盛君殊抬头,感觉有些不真实。

  深一脚浅一脚的羊肠道,曲里拐弯地抹入远处,山岭像是高耸的墓碑。朔风吹雪的夜里,他身旁有另一人的脚步声。

  衡南紧紧挽了他的手,半是挂半是扶地陪着他走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路上。

  她没有哭,一步一步走得极稳,带着他意料之外的从容。

  “酒也喝了,火锅也吃了,回去给他烧点红包就是。人就是这样一辈子。”衡南停了停,沙哑道,“师兄,别担心。”

  第83章 旧影(一)

  盛君殊沉默地看着衡南,眼珠闪着乌玉似的光,很专注,仍想说什么似的。

  衡南说:“你专程开车接他一趟,专程让我们睡在一起,不就是害怕他一个人走了吗。”

  她胡乱地拂落了他肩膀上的雪花:“你该做的都做了。”

  雪还在落着,盛君殊眼睫垂下,缓缓低头,衡南如有所感,仰起脸,两人冰凉的嘴唇轻轻相碰一下,唇齿间氤出一团白气,仿佛是在相互依存。

  半抱一下,轻轻松开,盛君殊反手握住她,下山步子快而稳健。

  那辆大的硬壳越野停在山脚一棵松树下,已经白了头。

  走近了,才发现车旁边站着个人,正焦灼似地踱来踱去,见他们走过来,高兴地远远挥舞手臂:“老、老、老板,小二姐!”

  “张森?”盛君殊站定,掏车钥匙。

  张森迎过来,西装两肩也湿了,想必站了有一会儿,“我先到别、别墅找你们,结果屋里黑、黑灯瞎话,给蒋、蒋胜打电话才知道你们跑、跑苗西来了。”

  盛君殊好不容易把车钥匙拎出来,抬头时神色自若:“又来案子了?”

  张森顿了一下,“啊”了一声,“挺急的。”

  “车上说吧。”

  盛君殊轻轻拍了一把衡南,“上车,外面冷。”

  衡南拉开车门,张森伸着脖子嗅嗅:“老、老板,你喝、喝酒了,不好开车,我来吧。”

  盛君殊把钥匙给他,和衡南一起坐在后排。

  盛君殊本想问问案子的事情。

  但这车沉,轮胎在雪地打滑,张森开得脖子都僵着,顾不上说话,他索性闭了嘴,向后一靠,闭目养神。

  说是闭目养神,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应该说是在放空。

  张森开车谨小慎微,车子下了山路,稳稳地通向高速。谁都没说话,车里安静,能听见雪花砸在窗玻璃的微小声音。

  衡南点开游戏,横屏抖了抖,无意间同后视镜里小狐狸的半只下垂眼对视。

  张森顿了顿,收回眼,笑:“外面的雪下、下得好大啊。”

  衡南顺势看向窗外,嗯了一声,垂下眼接着打游戏。

  网络连接不好,屏幕翻转,倒映出半块车玻璃。

  衡南点了两下,忽然瞳孔一缩,陡然将手机“咚”地抛开。电光火石之间,她一把拽住张森的外套,人已经向前扑去,左手抢住方向盘,厉声道:“你往哪里开?”

  “小、小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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