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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2 / 2)


  大祭司抱着这一团似乎很轻,又似乎很沉的人。

  “裴沐……”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很轻,却也好像很沉。

  “……我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他以为怀里的少年睡着了――其实裴沐的年纪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年,但在大祭司眼中,他永远都有一种神采飞扬又天真无畏的少年气,就像他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见到了一抹不可忽视的、前所未有清晰的亮色。

  他以为裴沐睡着了。

  但是,怀里的少年动了动,迷迷糊糊地仰起脸:“什么感受?”

  他感觉唇舌干燥,不得不悄悄抿了一下嘴唇。但很快他就发现,什么都无法缓解这种古怪的干燥。

  他只能握住少年的一缕长发,闭目轻吻这乌黑柔润的发丝。

  “阿沐,等你睡醒,让我给你束发。”他说。

  “……嗯?”

  他隐忍一会儿,终于还是低头吻了他的唇角,并轻轻一舔。果然是古怪的干燥,只需要这一个动作,立时便缓解了。

  “你上回不肯。”

  大祭司将人圈在怀里,不太紧,却也不给任何逃出的空间。他亲吻裴沐的头发,又望着那些漂亮的发丝从他指间滑落如流水。

  “今后,都由我来。”

  他的副祭司――他的少年――埋首在他怀里,发出一阵阵的笑。裴沐必定又在笑他,他好像总是觉得他这种无趣的性格有很多可以取乐之处。

  无妨。甚好。

  大祭司冷静地想,只要裴沐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那就什么都好。

  他的目光穿透如烟的阳光,落在了神木上。

  在他眼中,参天神木处处断裂,缺失了半颗神木之心的空洞格外刺眼。

  大祭司定定地看着那仅存的半颗神木之心。最后,他冷淡的神情变得更加冷淡,并且坚硬而漠然。

  他想,必须要加快了。

  ……趁裴沐尚且一无所知的时候。

  *

  接下来的四个月,如果要裴沐自己认真总结一番,她大约会说……

  她感觉自己在云里,而且始终没有跌下。

  其实,明明是和以前差不多的日子:照看神木、学习卜算、练习巫术,天天在烈山和平原两头跑。

  不过是与喜欢的人互相表明了心意,这是多大一点事,能带来多大变化?

  可在她眼里,这根本不是“多大变化”;这是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大祭司表面还是冰雕雪砌样的一个人,高洁凛然、身披星光,如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肃杀星空。

  然而实际上,他在她面前……好像只是姜月章了而已。

  他似乎天生没有多么大的神情波动,笑也淡淡,怒也淡淡,但奇怪地,裴沐从未错认过他的情绪。

  她知道他会在亲吻她时微笑,知道他会因为她久出未归而生闷气,还知道他在面对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测绘星图时,觉得无奈而头痛,下决心要好好地、严厉地教导他,却被她亲一亲就软化下来,连句重话都说不出了。

  裴沐生来有种好奇心,让她发现了什么就要探索到底。

  她既然发觉了大祭司是这么个……对她束手无策、无可奈何的人,就忍不住一点点地试探,他到底能对她纵容到什么程度。

  朝霞初升,她明知他严于律己,还硬要给他塞果脯、塞一切她喜欢的食物――他接受了。

  午时阳气最盛,她跟着他练习与太阳有关的巫术,顺手就将装饰了火焰的琉璃烧制成艳丽花朵,再促狭地非要让他戴上――他推拒不了,就真的将那琉璃花系在手腕,戴在了众人面前,还惹来了许多奇怪的、悄悄的议论。

  夜晚星月升起,他仔细教导她辨认星空,她实在头痛得很,一点不想学,就给他捣乱:一会儿去亲一下他,一会儿拉着他、给他看一个什么新鲜的巫术使用方式,一会儿又去拽他、攀他,还要去把他那头一丝不苟的柔软长发弄乱。

  这么些过分的、幼稚的举措,他竟然也都叹着气接受了。

  没有一句重话,最多不过一句:“真是胡闹。”

  可裴沐促狭起来,就最喜欢看他无奈蹙眉的样子。这时候如果她上前吻他额心,他就会一点点松开眉头,最后抱着她深深吻下。

  好几次,她都察觉出了他的极力隐忍。

  在亲吻和耳鬓厮磨的边缘,他咬着牙、脸色泛着红,身体每一根线条都绷紧如拉满的弓弦,但即便如此――

  他还是忍住了。

  那天,裴沐不禁问他:“你怎么总是忍着?”

  对男女之事,大荒上并没有多少忌讳,总是想如何便如何。就是有婚姻嫁娶,大多也并不讲究什么过往。

  呃,对于男男之事、女女之事……虽然明面上不大提,但其实倒也不算很少见。

  大祭司地位尊崇,按理应该没有什么忍着的意识。

  可他偏偏就是在边缘忍住了。

  “你竟还问我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