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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2 / 2)


  “这就是律法的道理。”他轻描淡写弹弹衣袍,“明白了吗?小少年,你给再多的钱,也是无用。”

  江流:“……”

  他怔在原地,大概从来还未思考过这层因果,而边上的老妇眼见又要抹眼泪,嘴里倒不忘安慰他两句。

  “娃娃没事的啊,没事。”

  “是我儿命不好,怨不得别人的……”

  远处告官的人们正在争相抢银票,近处的富家子弟摇头喟叹,而一无所有的老太太伤心欲绝。

  官府衙门外整个就是一出人间百态。

  就在苍凉的啜泣声中,一个话音不紧不慢地插进来。

  “既然是大绥律例,那么正三品侯爵应该够用了吧。”

  江流微微一愣,和在场的众人一并回头寻声望去。

  临街不远站着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军官,二十不到的样子,脸圆且稚嫩。乍然接受到周遭的瞩目,他目光滴溜扫了一圈,先憨厚地笑起来。

  “这是我们侯爷的原话。”

  江流眼睁睁地看着燕山的亲兵笑盈盈款步上前,径直抽走了他怀里的状纸文书,十分谦和有礼地递给了府衙主簿。

  一旁的富家公子犹在嘀咕不休,这回那位不可一世的八品经历倒难得闭了嘴。

  此刻在对街宽大冗长的酒幌子下,两个不易察觉的人影正悠哉地打量着这边的情景。

  观亭月见江流一副心神不定,魂不守舍地样子,侧目瞥了一眼燕山。

  他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神情姿态都从容得很。

  “你安排的人吧?”

  后者不置可否地挑眉,“偶尔也该让他知道官职在这俗世里的用处。”

  “天底下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钱摆平的,否则,怎会有成千上万的读书人挤破了头也要中举。再家财万贯的商贾,对待芝麻大的小官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观亭月斜着视线,“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儿子锒铛入狱的可怜老妇,对吗?”

  燕山倒是万事不避她,“也没有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和目中无人的经历。”

  她好整以暇地单手叉腰,带着兴师问罪的语气,“我弟弟是拿给你这么骗着好玩的?”

  青年轻轻一笑,“他企图劝我去乡下种地,若哪一日叫人陷害关进了大牢,你可很难救我出来了。”

  观亭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走吧,还看什么。”

  “小孩子的话也那么往心里去。”

  *

  金家这场乱局尘埃落定后,其名下的产业也逐渐恢复如常,好几处被查封的宅院陆续收了回来。

  这日傍晚,观天寒终于翻箱倒柜地将他的那把钥匙找到了。

  观亭月本以为他这份也会和大哥、三哥的情况一样,材质大小各不相同。但令她意外的是,二哥的钥匙虽与大哥的钥匙不同,却和三哥的是同一种做工。

  夜里,她在床边细细比对了一番,只觉奇怪。

  “到底是开什么的……”

  三个金属物一并排开,在灯烛下流出笔直的光。

  观亭月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忽然听见鸟雀振翅的动静,似乎是从窗后飞来,一路向北而去。

  她行至墙边,抬起支摘窗不解地往外看。

  春季里草木疯长,亭亭如盖,遮得满院皆是青葱碧绿,很难瞧见什么,唯有梢头挂着轮半弯的皓月,在树影间交错。

  耳畔开门的“吱呀”声稍纵即逝,她隐约发觉到一股浅淡的温热气流正靠近背脊,继而腰上蓦地一紧。

  燕山从后面抱住她,双手环过腰身,贴得严丝合缝,一低头就能蹭着她的脖颈。

  知道他晚上临睡前总得过来巡视两圈,观亭月几乎没侧目,只心不在焉地抬手,随意在燕山耳后揉了两下。

  青年的发丝略湿润,许是才沐浴,有挺清新的皂角香味。

  而今的时节晚风已经不冷了,空气里的花香、嫩叶香、泥土香,再加上氤氲水汽,混合成了一股独有的,和暖安宁的味道。

  她闻一下就觉得心都静了。

  “在瞧什么?”他问。

  “也没有什么……对了。”观亭月握住他搂在小腹间的双臂,“你来得正好,我有个发现要给你看。”

  燕山由她轻拉着走到床边,等着看她所谓的“发现”。

  而观亭月并不是去拿那三把钥匙,她低头在枕下翻找片刻,取来的,是永宁外山谷中,观林海不曾烧尽的书信。

  “这个?”燕山先是挑了挑眉,随后又奇怪,“不都仔细读过了吗?”

  “对。但在此之前我们不是一直认为,这是我大伯写给我爹的信件么?”

  她从其中抽出一张。

  “我最近闲时再看,却发现有一封的笔迹竟并非我大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