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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树晚风第98节(1 / 2)





  每船配一只船桨。摇摇晃晃乘水而漂时,顾晚风拿着船桨,负责把控方向;司徒朝暮则一直举着手机,不是录小视频就是拍照。

  她还给顾晚风拍了一张照片,抓拍。当时顾晚风正侧目而视,微微地仰着头,目光平静地观望着岸边的巍峨青山。

  是的,是青色的山。

  这里的景色真的很奇葩,黑体白顶的严峻雪山与秀丽缠绵的青色高山交相呼应,相得益彰。

  在司徒朝暮举起相机的那一刻,顾晚风的身后是高大苍茫的雪山,头顶是澄澈碧透的蓝天。

  在如水般清澈干净的背景中,他身穿简洁干练的黑色冲锋衣,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了个浑圆的发髻,眉目清冷平和,侧脸的线条如同玉雕一般立体俊朗,棱角分明。

  那一抹浅色的薄唇线条也是温和而流畅的。

  仿若一尊慈眉善目审视人间的白玉神佛雕塑。

  司徒朝暮点击了拍照键,抓拍下了他此时此刻的神态,印证了他这些年以来心境的变化——他终于打开了困顿在他心中的千千结,得到了他年少时梦寐以求的从心所欲。

  也只有历经世事沧桑、看惯世情冷暖的人,才能真正地得到从心所欲。

  说明他是一个幸运的人,却又有着不幸,仅享受了七年的肆意童年,之后十一年,尽是纠结困顿、身不由己,再后八年,浪迹天涯、漂泊无依,一直到了人生的二十六岁,才姑且在这滚滚红尘中寻找到了一份安定。

  司徒朝暮放下了手机,心疼又感慨地盯着眼前人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给你拍……”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拿在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低头一看,收到了一份邮件,发件人:宋总。

  人,一旦接近工作,就离死不远了。

  就这么一个瞬间,司徒朝暮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像是乌云遮住了太阳,霎时由阳光明媚变成了天昏地暗。

  司徒朝暮用力地咬紧了后槽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解开了手机屏锁,直接删掉了来件提醒,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美好假期继续。

  司徒朝暮再度打开了相册,把那张抓拍的照片调了出来,然后将手机递给了顾晚风:“我给你拍了张照片。”

  顾晚风接过手机,垂眸瞧了瞧,很认真地点评:“好看。”

  司徒朝暮知晓,他必然不是在点评自己的容貌,而是在夸奖她的拍摄技术好,但她还是故意刁难了他一句:“你是夸你自己呢,还是夸我照的好呀?”

  顾晚风笑答:“当然是夸你。”话音刚落,司徒朝暮的手机就在他的手中震动了起来,屏幕上弹出了来电显示:宋熙临。

  顾晚风神色一怔,唇畔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素来淡漠的眼眸中却浮现出了难掩的惊讶与激动。

  随即,他抬眸看向了司徒朝暮,双目明亮而飞扬:“是阿临!”

  他永远在意着他的弟弟。

  但是现在的宋熙临,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弟弟了。

  何必要让他难过?

  司徒朝暮的心头猛然一沉,满腔都是焦灼与无措,却又不得不假意附和顾晚风:“是啊,是阿临!”继而又将话锋一转,“但是我现在不能接他的电话,他肯定是来让我加班的!”话还没说完呢,那就把自己的手机从顾晚风的手中夺了过来,不假思索地点击了挂断,然后,直接关机。

  她也不怕得罪老板了,大不了就是被炒鱿鱼,无所谓的,反正早已冒出了辞职的决心。

  “一切等我假期结束了再说。”司徒朝暮紧握手机,不容置疑地对顾晚风说,“我现在不想接触任何和工作有关的事情!”

  顾晚风不置可否,却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目光迟疑地盯着司徒朝暮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了声:“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当然有。

  宋熙临即将要和冯夕雅订婚的消息,司徒朝暮至今为止都不敢告诉顾晚风。

  宋熙临不爱冯夕雅,是身不由己的联姻,所以顾晚风一定会心疼他的弟弟,一定会意难平。

  司徒朝暮更担心他会一怒之下闯去宋家替他的弟弟出头。

  可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宋家哪有那么好闯?他一旦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就算是侥幸出来了,也会惹得一身骚。

  这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顾晚风就算是再不认宋青山这个爸,也抵不掉血缘关系。

  有血缘纽带就有法律意义,有法律意义就有继承权利。

  继承就意味着利益分割,就算你不想,但别人可不这么以为,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利益受损,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的后妈徐颖慧,潜藏隐患则是他们的那个疯子二伯。

  那个疯子,是真的敢杀人。

  她甚至想一辈子把顾晚风给藏起来,捂严实,一辈子都不让他被宋家人发现……或许,顾与堤当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一意孤行地不让他离开碧屿村。

  “我有什么好瞒你的?”司徒朝暮摆出来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我就是单纯地不想在没好气的假期期间搭理老板,很影响心情的!”

  顾晚风察觉到了她在撒谎,却又束手无策,沉默片刻后,妥协地叹了口气:“回到东辅之后,可以告诉我么?”

  “我都说了没事情瞒着你。”司徒朝暮气鼓鼓地把双手往胸前一抱,同时将小脸往左边一扭,还撅起了嘴巴,满脸都是不高兴。

  顾晚风也不想让她扫兴,可又实在是放不下自己的弟弟,无奈地回了声:“行,到时候我自己去问。”

  司徒朝暮:“……”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他都已经二十六岁了,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司徒朝暮万般无奈地望着顾晚风,急切又认真地说,“就算你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也没必要对他的人生负责。”

  顾晚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可以做到对裴星铭的一切熟视无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