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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不养闲人,咸鱼可以第1节(2 / 2)


  仙域每十年会在四大陆海选一次有资质的修士,带他们迈入修仙的大门。

  这个故事流传在大街小巷,甚至连达官显贵之间也殷殷期盼着这十年一遇的机会,关于“修炼成仙”,司吉月也碎叶城里大多数孩子一样,从小到大都期待着这件事。

  而现在,司吉月终于半只脚跨入了修仙界。

  在刺史那里领了自己的通行证,然后了解了相关的事项以后,司吉月又吃了人家整整三盘水果,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临走还不忘顺走刺史家纯金的果盘。

  司吉月站在嘈杂的街道口,她下意识握了握腰间的剑,这把剑名叫“示君”,从她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她,至今也有十来年了。

  司吉月每次沉思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做出握剑的动作。

  犹豫不到片刻,司吉月就做了决定——她要回裴家一趟。

  她抬眼向前看去,街道上来来往往着人群,一切都是司吉月看了十多年的景色,乏味的街道,乏味的人群,她早就看烦了——即使心里这么想,司吉月却依旧慢慢地走在路上。

  有男人光着膀子在店铺前面打铁,小孩子拿着风车四处跑,女人们抱着盆子,要去河边洗衣裳,人人都在忙,忙着糊口,忙着生活。

  司吉月也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她个子不高,但是动作敏捷,脾气被裴家养得骄纵而暴躁。

  毕竟能修炼的孩子万中无一,整个碎叶城那么大,占地半个州陆,几千万的人口,这十年里也才出了三十九个顺利筑基的孩子,司吉月的资质称得上一声“天之骄子”,所以即使司吉月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月族,裴家人依旧把她养到了十五岁,还给她和裴倨定了娃娃亲。

  直到一年前,裴倨正式和司吉月退婚。

  自从被退婚以后,司吉月就没有回过裴家了。

  她这次回去不是为了去见裴倨——其实回去了也不一定能见着他,因为裴倨这个人在家里待不住。

  以前两个人婚约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裴倨就经常带着司吉月偷偷跑出去,他们不是在森林深处到处上树,就是在湍急冰冷的嘉吉河边捞鱼--这是一条横贯整个碎叶城的河流,除了夏季,一概湍急冰冷,每年春汛的时候还会有鱼群扑扑腾腾地往岸上跳。

  再不然,就是爬经悬崖和陡坡。在这种鲜少人烟的地方,司吉月也不需要继续带着那个讨厌的、用来遮掩发色的斗笠,裴倨拉着她的手穿过森林一直跑到山巅上,眺望远山之外若隐若现的海洋。

  那时候裴倨对她说,有一天肯定会带她去看真正的海。

  ……

  “哐当、哐当……”嘈杂的机械碰撞声把司吉月从走神中揪回来。

  她站在人群里和他们一起看着这个黑咕隆咚的庞然大物,看上去似乎足足有十几米长,它头顶上不断地冒出升腾的烟雾,浓烈的蒸汽吸引着路边所有人的视线。

  司吉月对这个新鲜东西好像有点印象,他们好像是叫它——“火车”?

  司吉月来到裴家的宅子旁边,却没有走正门,随便找了面墙,脚尖轻点几下就腾空翻了过去。裴家毕竟也是世代贵族,宅子里下人不会少,但是司吉月对这里实在太熟悉了,轻轻松松就绕过了所有人,最后停在屋顶瓦上。

  司吉月悄悄掀开一块瓦片,屋内有股复杂的香气,她不知道这种香气究竟是什么的味道,光是她能闻出来的就有薰草、古兰、郁金、茅香等等,更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这种事司吉月也不怎么关心,反正裴家有钱,这点程度的奢靡生活算不上什么。

  “下来。”

  就在司吉月偷偷摸摸往房子里看有没有人的时候,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忽然精确地传到了她耳中。

  司吉月伸头跟老者对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下去了,她跳下去时还一个劲儿地强调:“老头,我回来了……我是自己想下来才下来的,才不是听你的话!”

  裴家的当家人被她叫作“老头”也没说什么,老者敲敲烟杆,看向司吉月,随口问:“终于愿意回来了?”

  裴知行裴家背后的族长,也是裴倨的爷爷。他亲眼看着这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但是司吉月和裴倨的娃娃亲却从未被裴知行承认过。

  裴知行对她月族的血脉很有意见,向来对司吉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偏偏司吉月也是个被骄惯坏了的性子,所以就一直叫他“老头”。

  “才不是!”司吉月得意地抬起自己单薄的下颌,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在裴知行面前转来转去,“我已经成功考上青云派,马上就要离开碎叶城了!”

  “哟,”裴知行终于正眼看了她一下,“那就早点滚蛋吧。”

  他说话非常沉稳,但语气笃定,司吉月又被堵得说不出话了——按理说自己都已经有出息了,裴家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毕竟他们一开始就是因为看中了她的天赋,所以才肯花精力培养司吉月,本来就是希望哪天她能派上用场。

  就算他们家已经有裴倨了,但是司吉月扪心自问,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作用的。

  她哼了一声,恨不得给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一拳,“不稀罕拉倒!”

  “等等——”老者叫住已经转身要走的白毛丫头。

  司吉月掩饰住自己的期待,拉平嘴角,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头说:“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老者没搭理她,直接把一个乾坤袋扔给她,重新磕了磕烟斗,说:“等上了飞舟再打开。”

  “……”司吉月像个落水小狗一样,眉眼又耷拉下去,闷闷说:“……那我走了?我走了可就真的不回来了,一走几十年呢……”

  她沉默片刻,又小声嘟囔:“……到时候你人估计都没了!”

  裴知行只是朝司吉月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她又回头看了好几眼,结果这老头居然真的一点都不想挽留自己,司吉月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往外挪。

  老者沉默地看着她磨磨蹭蹭挪动着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笑,在司吉月扭头的一瞬间,又飞快将笑容收起来。等到确认这丫头已经离开,他又重新敲了敲烟杆,看向书架说:“行了,人都走了。”

  裴倨从书架后面走出来,他身姿挺拔,鬓若刀裁,生的一副好皮相,俊美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傲慢与悲悯的神情,亦或者说——神性。

  裴倨看着司吉月闷头闷脑的背影一点点从裴家消失,然后他才转身,薄唇抿成一条线,忽然跪在祖父面前。

  ***

  另一边,司吉月沿着原路返回,她在路上迷路似的兜兜转转绕了两圈,挨个看了看街上的人家和景色,其实心里有点不舍,但是司吉月性子别扭,说不出口,而且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傍晚的天空积压着层层粉紫色的云朵,司吉月猝不及防地跟一个小姑娘对视上目光——是白天时带红花的那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