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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后一个母系神祇第60节(2 / 2)


  白昼收到这句话的时候沉默半晌,瞑昏跪坐于她身旁,伸手抚上祂的右肩:“阿姊的心乱了, 是因为青河吗?”

  瞑昏冷酷地说道:“他本来与仙途无缘,是阿姊当年用天材地宝为他洗髓, 这是改命的代价。他原本的人生不过是凡间一个庸庸碌碌的俗子, 换这一场仙途,并不吃亏。他已经见识了作为凡人穷尽一生也无法经历的瑰丽景象。”

  “照你的说法, 当年我出手介入他的因果,我也该受到惩罚。”

  梅景胜死得太决绝、太惨烈,以至于白昼时不时还会想起他,一面是他从前温婉顺从的模样,他是最贴心的知心人;另一面是他用元神剑毫无犹豫地自毁,那一剑从头顶正中落下,不留下丝毫后悔的机会……

  当然,梅景胜死后,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也开始有迹可循,白昼越查越觉得心惊:“我好像第一回认识他,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瞑昏扶着祂的肩膀,低声道:“人总是贪心的,他在你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也许早就变了。”

  “阿姊,你干嘛还要想他?”瞑昏故意不满道:“你忘了他可瞒着你做了不少事,包括你那小弟子的叛变,以及……他说动萧家,将萧元白送去下界……要不然我如何能附在尉迟嫣婉的身上?”

  细说来,白昼这次转生过程中出的意外,竟然都有梅景胜的手笔在里面。

  “他究竟想做什么?”

  祂从前以为湛剑因为凡人时期的经历心中有恨,被魔族蛊惑,所以想毁了人界,可原来他也是听令行事。而这幕后黑手是一直表现得人畜无害的梅景胜。

  “也许他只是不想阿姊继续这无休止的轮回。”瞑昏能猜到一二:“他喜欢你,怎么想看到你在人间的躯壳一次次被人伤害?”

  明明贵为真神,却要在世间辗转流离,也许神回归的时候,也会看着自己的转生者发笑。

  就连天道,为了保护神的威严,设下屏障,让仙界中人无法追寻神的踪迹,也就无从得知祂转生时的故事。

  “反正……他死了,他也说了,他不后悔。阿姊,不要想他了,神怎么想得通人的事情?”瞑昏看上去双目清明,自入合虚山以来,再没有过被魔气控制的时刻,好像万年前的失控只是一场已经褪色的噩梦。

  白昼轻轻叹了口气,吩咐下去:“若有青河旧部求助,将他们妥善安置。”

  可是瞑昏避世不出,外界的纷争却没有因此停止。人间女帝即位,即位第三年,便天下大旱。

  原本女帝的头上还有几位哥哥,不知怎的,一场宫中叛乱,死的死,伤的伤,这皇位便落到了还是公主的淑蕊身上。

  一开始,这位公主在前朝并没什么存在感,所以谁也没想过她和老皇帝的遇刺有关系。一个公主而已,就算皇帝死了,也轮不到她来坐皇位。等到皇太女的册封诏书下来后,众臣只觉得荒唐可笑:皇帝是病糊涂了。

  可是淑蕊以雷霆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控制住了朝堂上下,使众臣不得不正视这位公主。

  等到即位第二年,朝堂上下再无人敢有异议,这位女帝足够有能力,也足够心狠,她软禁了她所有还活着的兄弟,文官死谏,她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在那人以额碰柱之前,淡淡说了一句:“你想做忠臣,可想过家中的父母儿女?”

  不过民间反对的意见倒是没那么大,除了那酸腐的文人,百姓们只关心自己能否吃饱穿暖。

  “陛下是个好皇帝,我不在乎她是男子还是女子——”渐渐地,淑蕊在民间也有了一些拥护者。

  她的暗卫像影子一样伴她左右,拒绝了她让他做皇城禁军统领的封赏:“我自幼陪伴在陛下身侧,已经习惯了做陛下的影子,请陛下恩准,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淑蕊知他心思,在一次醉酒后,那时政权初定,她意气风发,也在酒的作用下情迷意乱,和他发展了一些本不该有的关系。

  “你本名叫什么?”淑蕊只知道他叫十七。

  十七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淑蕊想了一会儿:“本来想给你取个名字,但是孤这么多年叫你叫惯了,还是算了。”

  “不过孤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愿入后宫?”

  十七是暗卫,不养在世俗之中,自然也就没有世俗的陈旧观念,就像他不会觉得公主登基是大逆不道。他喜欢公主,不参杂其他东西,否则淑蕊不会真的“情迷意乱”。

  十七摇头:“我不信其他人。”

  前朝后宫,仍有许多针对淑蕊而来的杀机,而十七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十七实在是个完美的地下情人,他常年沉默、从不对政事发表意见,他对她忠心,包括床笫之上。

  就连淑蕊有时都问:“你为何喜欢孤?”倘若说她做公主的时候还会伪装几分,现在做了掌权的上位者,她比她的父皇、皇兄更加锋芒毕露。她毫不掩饰她的野心和残忍,甚至当着十七的面杀过人。

  十七仍然沉默,他大概也得不到答案,只憋出一句:“陛下在我眼中,一切都好。”

  十七唯一流露出情绪变化的,是她要纳男君入宫的那一次。十七鼓足勇气,问了一句:“陛下能不能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淑蕊打断。

  额心金黄色的龙纹花钿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灼人的光,烛火映在淑蕊的眼睛里,她不带感情地打断他:“不能,孤必须填充后宫,这是帝王巩固权力的方式,数百年来,无一例外。”

  女皇帝还是男皇帝,重要吗?当大家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关心的更多的是世家的利益。甚至不乏有人觉得,女帝的权利始终要回到下一任太子手中,于是一时间把儿子往后宫送的人家也不少。

  十七望着她失神,觉得她很陌生,可是心还是忍不住为她跳动,他低下头:“是。”

  “所以你还可以后悔。”淑蕊捧住他的脸,语气十分亲昵,可是眼睛里却没有爱意。

  十七并不知道,他在生死一线。

  十七道:“我想过这一天。”他低声道:“我……这里有点难过。”他抚上心口。

  “那就不要走。”淑蕊望着他,“留下来陪着我。”

  帝王之道,从来孤独。

  “好。”

  第三年的时候,先有南方洪涝,再有北方大旱,每天都有成堆的奏折等待淑蕊批阅,天有异象则人心惶惶,昔年被镇压的叛军也有了活动的心思,在民间造势,说淑蕊的皇位来得不明白,弑父杀兄,引来上天震怒,所以降下天罚。

  淑蕊在前朝忙得焦头烂额,偏偏后宫并不安生,各有各的心思,当淑蕊截获他们暗中往来的信件时,气急反笑:“让孤怀孕?”说到底,无论她如何强大,在有些人眼里她始终是个会为感情所困的女子,一旦有了孩子,孩子就会成为她的弱点。

  可这样来评判一位女帝,是轻视。

  十七懂她的愤怒,问:“可要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