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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2 / 2)


  但是身后另外那个人的出现说明,他们已经打草惊蛇,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他弯腰一看,箭袋里只有寥寥四支羽箭了。

  方才射中完全只是依靠着先发制人,就算这样尚且还漏了一支。此刻人已经完全清醒,并且惊动了营帐内的人。再想要射中,难度几乎是成倍地增长了。

  正当沈秦筝慌忙抽箭准备在那人的号角声中再试一次,却听得沈秦箫喊道:“来不及,太远了。二哥快走!”

  沈秦筝连忙正过身子,对着背后的徐行喊道:“阿行,注意身后,可别让人射成筛子。”随即,他长弓一扬,重重的打在黑色战马的臀部:“驾——”

  营地内的人当然听见了哨兵的信号,急急忙忙又把才拴好的战马解下来,纷纷翻身上马准备前去追人。

  傅义天此刻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竟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以为跑的就是那两个孩子,还以为沈秦筝正安安心心地呆在塞上城里。因此,他万万没想到,两个五岁的孩子竟然有这份心智和能力,竟能自己骑马逃跑。

  他不可置信地想:“中原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都成精了?”

  尚且来不及多想,傅义天立刻翻身上马。他一定要抓到这两个成了精的熊孩子,好好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妖孽。

  刚上马,他突然想起来,这里才刚刚送走一批中原的“客人”,往东边突厥的地方去了。

  傅义天大叫一声:“不好。快追!”

  士兵闻声,倾巢出动,而这时的沈秦筝三人已经跑远了。

  沈秦筝不停的抽打着黑马,想让它再跑快一点,可是当时牵的时候选了一匹脾气温顺好驯服的,现在就尝到后果了。这马看起来黑棕棕的挺有气势,奈何是个“虚胖”。再加上此刻急迫的情况下的心理作用,沈秦筝总觉得这马就跟没吃饱饭一样,腿上十分没力气,根本跑不快。

  长弓不停地打在马身上,只听见马一声一声地嘶鸣,可速度却不见涨。

  正在这焦急的时刻,沈秦筝听见身下的人大喊:“二哥,去东边。我们方才就从那儿逃出去的。”

  沈秦筝当机立断,马头一转向西而去,顺便他终于将满肚子的疑惑倒出口:“你们逃出去了又回来干嘛?作死吗!”

  沈秦箫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徐行却恰到好处的给自己找了一把存在感,忙道:“阿箫说他被绑的时候,听见士兵说那两个陀的可汗已经聚在一起了,想着我们要拿着证据去找大梁使臣,告发他们。”

  沈秦筝这下已经明白了那张纸是什么,同时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可一时间不知到应该吐槽哪个点,没好气地吼道:“使臣是死的吗?要你们两个毛孩子在这儿找证……”

  话还没说完,只听徐行一声大叫:“小心——”

  沈秦筝下意识的按下面前的沈秦箫,同时自己跟着一起趴下。只见一支箭划破苍穹,贴着徐行的后背脊梁骨就往前飞去。

  徐行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穿过,当即吓得裤子都尿出来了,眼泪立刻顺着刺骨的夜风狂飙而出:“我的亲妈呀——”

  沈秦筝赶紧起身往回看——

  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他赶紧回过头,往四周一环视。

  前面有一片小树林!可是距离隔得太远了。

  沈秦筝目测了一下,认为他们肯定跑不到那里就会被抓住,或者被射死。

  怎么办?!

  正在这时,趴在前面的沈秦箫突然抽出了箭袋内的羽箭,然后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沈秦箫把箭递给他,然后带着某种让人心安和镇定的声音说出了对策——或者说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

  无论情况再怎么危急,他都会永远保持着冷静和自持来分析眼前的境况,好像从来不会颤抖和害怕——

  沈秦箫说:“二哥,用这个。”

  沈秦筝心领神会。他反手紧紧抓住箭杆,另一只手将沈秦箫好好的护在怀里,然后抓紧了缰绳,对着徐行说道:“小胖子,抓紧我!”

  徐行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立刻把本来就已经和他黏得死紧的身体,用手更加用力地固定在一起。双手紧紧捆在沈秦筝的胸前,誓要将自己和沈秦筝融为一体。

  沈秦筝反手,狠狠地往马臀上一扎。黑马吃痛,高高地扬起了马蹄,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嘶鸣。然后,纵身往前一跃,大跨步的向前“飞”去。

  这一下的疼痛,让这匹本来毫无力气的黑马瞬间逼出了潜能,发了疯一般地向前面的小树林飞奔而去,刹那间又拉开了一点距离。

  傅义天已经看到了马背上的沈秦筝,他在心里连连惊叹。

  他甚至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是他们家还没有遭逢大祸,那狗贼还假惺惺地同父亲称兄道弟,教自己读书习武的时候。

  恍然间这一辈子,好像就这样过去了。

  他心中那份在塞上城就有了的惜才之心,此刻又冒了上来。他奋力扬鞭,对着身后的将士们下命令:“给我抓活的。”

  正举着弓纷纷射箭的将士们闻言立刻停下来,收起了弓一齐扬鞭驱使着马向前追赶。

  到底还是兵强马壮,一旦全力追赶,不一会就将距离缩短到了他们几乎已经能看见沈秦筝背后,正一颠一颠的徐行的程度了。

  沈秦筝已经听见背后喧嚣疾驰的马蹄声,小树林已经近在眼前了,他在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盘算好了,阿箫会骑马,让他带着徐行先冲进树林子里去。自己留在这里能拦多久是多久,拼死都要给他们挣出一条生路。

  他估摸着距离,双手已经放在布条上的死结上。

  他刚刚解开正准备翻身下马,马突然一个趔趄,向前一翻。他们三个人猝不及防,没有一点准备,就被摔下了马。徐行重心不稳,一头栽倒在地,然后一个前滚,眼前一黑差点失去了意识。沈秦箫立刻把他扶起来,躲在了沈秦筝的身后。

  原来,黑马的前蹄被射中了。

  沈秦筝心中涌起了万千的恐惧和愤怒,他侧身一抽刀,对着两个孩子吼道:“快进林子!”

  沈秦箫没有做多余的事,转身拉着徐行就往树林里狂奔。他甚至都来不及再多看他一眼。因为生怕自己又会成了他的软肋,成了他的拖累。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沈秦筝虎视眈眈地看着渐渐逼近的马群,慢慢地向后退。他想:“我和你们拼了!”

  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

  在黑夜中他已经能看清刚才举着弓的人——是傅义天。

  沈秦筝捏紧了长刀的刀柄,少年在这烈烈寒风中,将自己化为了一头保卫着自己族群的头狼。

  “咻——”

  “咻咻——”

  漫天箭雨落下,万箭齐发。

  傅义天大惊,连忙高呼:“快退!”

  沈秦筝惊讶地转过身,看见又一匹红棕色的马毫无顾忌地从林子里冲了出来,安然立在了他的身旁。而本应该还能看见沈秦箫和徐行的身影,此刻背后却是空无一人。

  他不做多想,立刻翻身上马,冲进了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