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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2 / 2)


  比起迟志德醉酒时打人的手劲, 半大孩子的拳头还是太轻了。

  迟苦使力扯开身前的人往墙上一抡,嘶吼着:“都他妈能不能不招他——”

  课间在教学楼走廊里这么打架, 这实在太轰动了。所有人都趴在栏杆上看他们,迟苦已经红了眼, 浑身的青筋都狰狞地绷着, 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破了还是磕破了,挂着条血痕。

  老师们跑过来的时候双方都已经被拉开了, 最开始只是迟苦一个人,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班几个男生也参与进来了,有帮着拉架的,有跟着动手的。

  公然打群架这是挑战学校权威,一大帮人全被带去了保卫科。

  陶晓东还在跟校方领导说着话,保卫处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学生打群架了。陶晓东回头一看,果然迟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没在他身后。

  被迟苦一椅子砸下去那男生一直在哭,后背流血了,透过t恤浸了出来。迟苦这行为也足够恶劣,他一语不发地被带过来,打架时脸上的那股狠劲儿已经没了,又变成了没有表情的状态。

  陶晓东看见他心里窝火,从桌上抽了张纸过去按着他脸上那处伤,力气有点大,把迟苦怼得往后一耸。迟苦接过纸自己按着,陶晓东在他后背上一拍,迟苦被他拍得咳了一声,陶晓东又弯下身去看他。看完见他没怎么样,又抽了张纸擦了迟苦脸上的血,动作和眼神很明显就是生气了。

  那男生一直在哭,嚎得跟杀猪一样,听着闹心。

  学校已经通知了家长,这下陶晓东不见也得见。

  什么事儿都是先动手的没理,迟苦尽管被那几个人围着也没轻挨拳头,可这事是他开的头,那就是他挑的事。

  教导主任一肚子火,可迟苦家长就在他眼前站着,刚才他们还商量着要怎么处分学生,当着家长的面也不好太深批评学生。

  毕竟谁心里都明镜一样知道事出有因,要不是人家有孩子挨了打,也不会有今天这事儿。

  迟苦实打实一个犟种,谁问什么都不说,问多了就一句“他打我弟”。

  那学生已经被送医院去了,眼见着是没什么重伤,椅子砸下去看着伤得重,但迟苦的手当时被旁边人拦了一道,那男生自己也躲了一半,已经减了很多力道。疼肯定是很疼,也流血了,但伤得不重。

  对方家长不知道前情,到了学校就要闹,声嘶力竭地嚷嚷着讨说法。

  校方把监控视频一放,对方气势顿时就弱了一半,再喊着“证据不足”的时候自己都有点虚。陶晓东冷眼看着,一句话没说。

  怎么处理学校内部得商量,对方家长也忙着去医院,今天肯定出不来个结果,都得各自回家。

  雷老师送陶晓东出校门的时候跟他说:“学校这边我盯着,你放心。”

  “迟苦脾气大,压不住。”陶晓东皱眉看了迟苦一眼,跟老师说,“估计有点麻烦。”

  “他俩关系好,平时就是,淮南挨欺负了他看不过去肯定的。”迟苦是班里尖子生,成绩好又省心,哪怕不论私交,这对小兄弟老师都喜欢,学生对老师来说就跟自己孩子似的,她压低了声音说,“咱们这边有理,没事儿。”

  陶晓东不差有没有理,也不差麻烦。本来陶晓东能让学校把那烂学生开除,现在迟苦这一打他们必须得松口,这些都没事儿。

  陶晓东生气的是迟苦手上没数。

  “我告没告诉过你打架得有数?”陶晓东几乎没有这样冷着脸跟迟苦说过话,他惯孩子不爱生气,何况迟苦向来省心听话,他一边开车一边皱着眉说,“打架没什么,男孩子都打。你抡凳子?手上没个轻重?”

  迟苦先是没说话,过会儿说:“他打陶淮南的时候手上也没数。”

  “你跟他比?”陶晓东是真生气了,话说得也重,“他们那么多人你自己往上冲?你抡个凳子让人抢了回手抡你头上,你怎么整?脑浆给你炸出来。”

  “我没往他头上抡。”迟苦看着车窗,沉声回话。

  “你是没有,他们呢?”陶晓东按开车窗透气,让迟苦气得胃疼,“打红眼了真往死里弄你,你真出点什么事儿怎么整?”

  迟苦梗着脖子不出声。

  “领头打群架,你是真不怕学校开除你。”

  迟苦还不吭声,陶晓东想想这俩弟的脾气和那股倔劲儿就觉得脑仁疼。

  “你弄这一身伤回来我还没倒出空说你,真当你哥没脾气是吧。”陶晓东看他一眼,看见迟苦的狼狈样儿气不打一处来。

  迟苦不怎么会说话,他从小时候到现在能说的话可能都跟陶淮南说了,现在哥跟冲他生气,迟苦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他们回家的时候陶淮南就坐在沙发上板板正正的,听见门响走过来摸。陶晓东没消气,钥匙往鞋柜上一扔,换鞋进去洗手了。

  陶淮南哪怕看不见也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小声问迟苦:“怎么啦?”

  迟苦说没怎么。

  陶淮南又去找陶晓东,在他哥后背上划拉划拉,陶晓东回头看他一眼。

  陶晓东摸着他后背问:“你怎么啦?”

  大人生气跟小孩儿说不着,陶晓东晃晃他脑袋,把他头发拨乱了。陶淮南抓住他的手,放在脸边贴贴,陶晓东顺手掐了一把他的脸。

  哥和迟苦不说话,家里气氛有点僵。陶淮南想多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事又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

  晚上陶淮南裹着旧毯子跟迟苦盖着一床被,眨眨眼酝酿很久还是没睡着。迟苦是怎么回来的还一直没说,陶淮南问了他也不说。今天回来迟苦就一直没说过话,晚上洗澡的时候陶淮南听见他咳了好几声。

  陶淮南手伸出来,轻轻地搂了迟苦。

  他胳膊轻,这么环过来的动作像小动物。

  “小哥。”陶淮南在黑暗里小声叫他。

  迟苦“嗯”了声。

  “你是不是打架了?”陶淮南敏感,又想得多,心里猜了个差不多。

  迟苦没答他。

  他不想说这个,陶淮南感觉得出来,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次两个人分开到迟苦这次回来,陶淮南总觉得自己心态变了些。以前经常像小孩儿耍赖那样,喜欢迟苦好好和他说话,不喜欢听他凶。这次回来后陶淮南最大的感觉就是踏实,心落地了,在这种踏实里不管迟苦是什么状态他都觉得好,也少了很多七拐八绕拧拧巴巴的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