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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2 / 2)


  那掌心被微弱的灯光晕成了浅浅的橙黄,皮肤肌理皆清晰可视,在一双沉星似的眉眼映衬下,无端显得温厚又和暖。

  观亭月抬眼见了,不暇多想地将手送过去。

  青年微一施劲,拉她上来。

  这层小楼未放置杂物,目之所及是一派空旷,燕山往前才迈出两步便骤然停下。

  他听清了,观亭月自然也听得见。

  “什么声音?”她略偏头稍作蹙眉。

  前方的动静不大,细小却清脆,隐约像是牙齿在啃食着某种坚硬的物体。

  “……老鼠?”

  观亭月说完就和燕山对视一望。

  在这种荒废良久的地方出现老鼠,那便意味着……

  他们朝星月难以触及的死角走去,靠得更近了才发现墙根下堆着口烂木箱子,由于被惊动,脚底几只黑色的大蠊虫并灰鼠窸窸窣窣地四散逃窜。

  燕山一手拎着灯,撩袍在木箱前蹲下。

  “是吃剩的小菜和些许酒水。碗盘都是用过的,也没收拾洗涮,应该离去得很匆忙。”他目光在内中一扫,“……果然如此。你哥多半是被人做了场戏,入了局。至于对付他的方法……八成是蒙汗药。”

  “把剩余的酒带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观亭月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敛着眉目沉思。

  有人利用这家酒肆招待大哥进门饮食,从而在他的饭菜上做手脚,把人药倒了再劫走。

  但问题是……究竟是何人,用的什么法子将观长河骗入其中的呢?

  “自拴马的歪脖子树起,直至此地,现场一路未见打斗迹象,说明对方没有用强,而且是一招既中。

  “这意味着,大哥对来者从始至终毫无防备……是他的熟人?”她言罢,自己都怔了一下,然后低吟道,“就算不至于特别亲近,肯定也是认识的。”

  观长河熟识的人,在他怀揣钥匙的时候用计挟持……此事真的会和观家老宅的密室没关系吗?

  燕山在旁清清楚楚望见她神情间的变化,只垂目带上箱子里的酒瓶。

  “走吧。”

  “若是他熟悉之人,范围就已缩小了不少。凶手既有所图,至少短时间内你哥性命还是无虞的。”

  返城正值二更天,街上许多铺子开始收摊打烊了,挂在梢头檐牙上的灯陆续熄灭。

  他们俩仍是走的角门进府,还没等回到小院里,周遭却不断有仆从们行色匆匆,忙前忙后,总觉得比出去前更加混乱了。

  这是在搞什么?

  而仔细一观察,那混乱的源头似乎还是从他们二人的住处传来的。

  观亭月刚站在垂花门下,迎面就和莽莽撞撞往外跑的江流碰上了。

  对方哪里有她下盘这般稳,朝后一弹,差点没摔着。

  “唔,姐?!”江流被她轻轻一托,拽了回来,尚不及奇怪她去了何处,先就欣喜道,“原来你在这里啊,幸好,幸好。”

  观亭月看着灯火大亮,人进人出的厢房院落,不禁疑惑:“出什么事了?我不是叫你好好照看大嫂吗?”

  他焦急:“是出事情了,不过不是大嫂出事,是你出事了!”

  她莫名其妙:“我?”

  江流顾不得解释太多,长话短说道:“半个时辰前有贼人闯进你的卧房,不知在里头鼓捣了些什么,总之动静很大,巡逻的家丁闻声赶来,只见到一个黑影在花丛里一闪而过。”

  “我们在屋中没寻着你,还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江流也是关心则乱,救人心切,倘若彼时他能多个心眼去隔壁燕山房里转一转,大概就不会这样想了。

  厢房的门窗皆敞开着,几个手持刀兵的侍卫正和余青薇禀报情况,瞥见观亭月快步而来,她脸上瞬间如释重负地一喜。

  “亭月……”

  “对不住大嫂。我和燕山去了城郊一趟,不欲打扰你便没有提前告知。让你担心了。”

  观亭月从前是闯祸惯了的,于认错一事上颇有心得,在长辈面前向来低头低得很快,哪怕余青薇再有多少忧虑,她抢先一番话说下来,也开不了口再薄责。

  余青薇:“哎……”

  她深感心累。

  观亭月应付如此场面甚有经验,知道她这是一时语塞,还没想好要怎么接话,当下悄悄冲燕山丢了个眼神,一如许多年前那样脚底抹油窜进屋,先开溜了。

  这个有些久远的小动作令后者始料未及地一愣,随即十分不易察觉地牵了下唇边,跟着她进去。

  超出观亭月的预料,她寝室中的景象已经无法用被盗来形容——简直就是满地狼藉。

  帽椅斜倒在地,茶碗摔得七零八碎,床上的被衾,架子上的面巾,连毛毯也一并被扯开铺得杂乱无章,连个能下脚的间隙都不给她。

  这贼是跟自己有什么仇吗?

  两个伺候起居的丫鬟麻利地跪在一旁拾掇整理,因得茶壶中还有残水,地面实在有碍观瞻,但饶是如此,观亭月依旧足够细致地将里外检查了个遍。

  燕山看她拉开抽屉,表情如常地翻了翻,问说:“丢什么贵重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