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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1 / 2)





  出于对观亭月的了解,知道她是动了,当她真下定决心想抓住谁,那人是绝对逃不掉的。

  他即刻慌了手脚,感觉到斜旁一只白皙的手往自己腰间探去,江流只道她是要取钥匙,立刻不管不顾地从袖下甩出一枚暗箭。

  观亭月侧头的速度极快,袖箭擦着她的鼻尖飞过,被身后的燕山以两指截住。

  江流顶着一脑门的冷汗,退开数步,慌里慌张地说:“我、我没想伤你们……”

  然而观亭月却并未再紧逼下去,她站在几丈开外,抬起手臂,将掌心摊开在眼底。

  江流远远地看清她指腹上殷红的颜色,瞳孔蓦地收紧,仿佛心口之处让人揪了一把,后知后觉地怦怦乱跳。

  他迅速低头别过手腕,原本印在那里的一道淡红胎记,只留下一抹风吹过似的划痕。

  耳畔听见观亭月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她仿佛倦然得连吐字也觉疲累,“我不怎么会与人虚与委蛇,也嫌麻烦。事到如今,你我之间就不必再互相作戏了吧。”

  她说,“高阳太子。”

  话音落下的刹那,江流此前还慌乱无措的眉眼说变就变,明澈纯粹的目光渐次沉降下去,十五六岁的五官里竟多出几分阴鸷萧疏的气色。

  “原来你都知道了。”

  他背脊挺直起来,倨傲地与观亭月对视,仍旧吝啬地唤她一句。

  “姐姐。”

  第98章 你不想重建大奕,不想复兴观……

  因得这个称呼, 观亭月的神色有细微动容,星火流光似的稍纵即逝。

  纵然被他俩揭穿身份,“江流”却依然是有恃无恐的态度,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空寂的小巷内, 笑容中带着与少年人不相符的晦暗阴郁。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是我的?”

  他曾经幻想过观亭月有一日揭穿自己并非本尊, 但没想到她能将自己的来历猜得如此准确。

  对面的女子阖目轻皱了下眉,不知是有着何种心绪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因为你对我们家实在是太熟悉了。”

  “和江流同龄,能够假扮他的人很多, 可对观家家事了如指掌的却屈指可数,那孩子小时候朋友极少,故而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便是当初让他入宫在春坊做伴读的高阳太子,高阳承绪。

  “那些年, 江流与你相伴最久, 听说你还留他在太子宫长住。所以我猜,他应该和你说了不少我们家的事情。对吗?”

  高阳承绪一直静静听着, 闻言才认真且敬佩地冲她一点头,淡笑:“不错。”

  “姐姐果然很聪明。”

  说不上为什么, 知道他不是江流以后,再听对方唤观亭月“姐姐”,燕山忍不住就压了压眼角。

  “我聪明?”她尾音里带着清晰的, 自嘲的笑意, “你莫不是在奚落我。”

  “一起生活了两年,我都没认出来,朝夕相对的人竟不是我亲弟弟。奶奶让你骗过去了,大哥、二哥、三哥所有人皆被你蒙在鼓里。你说我聪明?”

  高阳承绪终于收了笑, 郑重其事地看着她,“姐姐,我并非有意想欺瞒你们。”

  “实话实说,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成至亲之人。除了假作他……别的,许多话,许多想法,都是发自内心的。”

  观亭月的表情那一瞬间极其复杂,她秀眉紧拧着,眼睑低垂,像是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咬着的牙关使得脸颊筋肉绷成了锋利的线条。

  燕山在旁望进眼底,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袖下紧握住她的手。

  “那么……”观亭月喉头轻滚,缓声问,“江流,已经不在人世了,是么?”

  刹那间,高阳承绪的双目倏忽瞪大,又很快地凝成一道深邃冷峭的暗沟,慢慢地将视线移开,落入自己脚尖——唯有在此刻,他才隐约像个躲躲闪闪的大男孩。

  “我和他……我和江流从宫城逃出来。”

  “两三个贴身侍卫带着我们一路厮杀,眼看都到了京城之外,绥军却仍在后面穷追不舍。”言至于此,他手不自觉地攥作拳头,目光却是恨意滔天的,“等跑到荒郊破庙时,我身边连一个活着的护卫也没有了,郑重实知道我的存在,要斩草除根,此番必然不见尸首不罢休。”

  “于是,他便对我说……”

  他无故停顿了一下,“他说……我是君,他是臣,国难当头,观家人从来丹心一片报天子,他甘愿为我而死。”

  燕山发觉观亭月躺在他掌心里的手陡然收拢,继而又用力地反握住他的,骨节泛出苍白之色。

  高阳承绪缓缓抬眸,冰冷地同她四目相对。

  “江流是替我去死的。”

  “他被郑重实的亲兵所杀,一剑割喉!”

  说到这里,他嗓音平白拔高,“现在,你还要把东西交给郑氏,还要给他鞍前马后,心安理得地活在他的江山之下吗!”

  有那么一刻,观亭月的心头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感觉,既矛盾又可笑。

  她想,我的父亲因大奕朝廷而死,我的弟弟被大绥皇帝所杀,如今他们却要问我,让我选择站在哪一边。

  天底下竟会有这般闻所未闻之事。

  观亭月兀自缄默良久,唇边居然浮起莫可名状的弧度,问道,“伏首山谷底,放在火盆里的那些书信,是你一手安排的?”

  高阳承绪犹豫地望着她,终究下定决心般地开口,“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