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一晌贪欢第3节(2 / 2)


  阿绣吓得四肢发软,差点拿不住斧头,到了这会儿,也顾不得脸面了,提起灯笼,转身就跑,却看不见院门。

  红绣鞋追着她,哒哒的声音近极了,贴着脚后跟一般。

  阿绣知道自己中招了,因法力被封,眼下她与凡人无异,也不知如何是好,一头跑,一头想,桑重见我去了这么久没回,应该会来找我罢!万一在他来之前,我便被鬼害死了,岂非太冤!

  不对,这里有鬼,桑重怎么会看不出来呢?难道他想借刀杀人?可我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要害我?

  正想着,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白纸灯笼掉在地上滚了两圈,烧着了。

  阿绣疼得龇牙咧嘴,抬头借着跃动的火光,发现周围堆满了杂物,自己竟跑进了屋,方才是被门槛绊倒了。

  哒哒的脚步声这时又停住了,阿绣正欲站起身,余光瞥见一双脚悬在半空,轻轻晃荡。

  明明怕到了极点,她却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细看那双脚只有三寸长,十个趾头都没有指甲,似被生生拔去了,鲜血淋漓。

  红绣鞋想必是从这双脚上掉下来的,难怪那样红。

  阿绣脸色惨白,浑身汗毛直竖,冷汗浸透了衣衫,脚也跟着痛起来,目光顺着蓝妆花遍地金裙上移,原来是具悬梁自尽的女尸。

  女尸穿着华丽,满头珠翠,脖子上套着绳索,灰白的面孔朝下,闭着眼睛,猩红的舌头拖得老长。

  不知是否错觉,阿绣仿佛看见她的眼睛动了一下。就在这时,火光熄灭,四周陷入黑暗,两点红光亮起,瞬间到了阿绣面前,是女尸血色弥漫的眼睛。

  冷气拂面,阿绣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一声尖叫后,眼前闪过一片金光,她便不省人事了。

  炫目的金光下,整间屋子亮若白昼,女尸如雪遇火,顷刻化为乌有。阿绣肩头符文流动,渐渐隐去。

  桑重走进来,看着昏倒在地的秀才,眼神有点嫌弃,摇头道:“忒不济事。”

  阿绣醒来,已是次日上午,她躺在客房床上,知道是桑重将自己带回来的,并不感激。回想昨晚的事,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心有余悸。

  走到隔壁,桑重正坐在榻上看书,阿绣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眼里直冒火星子。

  桑重抬眸将她看了看,若无其事道:“你醒了,饿不饿?我叫人送些吃的来罢。”

  阿绣气冲冲道:“桑道长,你知道那院子里有鬼,是不是?”

  桑重点头道:“那女鬼轻易不会现身,你阳气弱,所以贫道让你去引她出来。”

  阿绣凑近了,在他那张棱角分明,清透如瓷的脸上细细寻找,愣是找不出一丝愧疚之色,愈发恼火,道:“你为何不事先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昨晚我差点吓死,你晓不晓得?”

  桑重微微挑眉,道:“告诉你,你还敢去么?”

  阿绣语塞,她是不敢去,可他分明是欺负人。先前还以为他好心帮自己,真没想到,他不仅狡猾,还脸皮厚,和传闻中端方正直的五长老一点搭不上边。

  如此看来,既定的计划对他未必管用。

  沉默半晌,阿绣撇了撇嘴,道:“这种情况,你得加钱。”

  桑重笑了,道:“你要多少?”

  阿绣伸出一只手,道:“五十两!”

  桑重心想倒也不算贪,拿出一锭五十两的元宝。收了银子,阿绣略微消了气,开始喊饿。

  桑重吩咐小厮去厨房弄碗面来,阿绣道:“不要素面,多加点肉!”又问桑重:“那女鬼生前是什么人?”

  桑重道:“贫道也不清楚,这是窦家的事,得问窦老爷。”

  “二位怎么知道琴风院里吊死过一名女子?”

  窦老爷坐在书房的一把官帽椅上,双目圆睁,满是惊疑地看着桑重和秦半山,手中的一盏热茶差点泼出来。

  桑重道:“李树通阴,容易招邪,若是种在阳气足的地方倒也没什么,偏偏种在有女子缢死的地方。缢鬼和水鬼一样,怨气极重,依附李树,怨气凝结不散,破坏了贵宅的风水。贫道昨晚让半山去砍断那棵李树,他阳气弱,便遇上那名女子的阴魂了。”

  “原来如此。”窦老爷长叹一声,感伤从皱纹里流淌出来,登时又老了几岁。

  他道:“那女子是我的一房小妾,十五年前寻了短见,从那以后,琴风院便没人住了。”

  妻妾自尽,这种事向来是大户人家的忌讳,遮遮掩掩,这么多年过去,难怪那些小厮都不知道。

  阿绣道:“敢问尊宠为何自尽?”

  第五章 窥秘戏疑似故人

  窦老爷又叹了口气,望着案上的一盆富贵竹,徐徐道出如夫人丁氏的死因。

  十六年前,丁氏怀有身孕,在大太太蓝氏房中吃了一块点心,回去便上吐下泻见了红。请来的郎中使出浑身解数,孩子也没保住,掉下来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

  丁氏悲痛欲绝,一口咬定是蓝氏在点心里做了手脚。蓝氏当然不承认,但她只有一个女儿,丁氏若生下男孩,窦老爷心中那杆秤少不得偏向他们母子。别说丁氏,就是窦老爷也有些疑心是蓝氏做的手脚。

  他找来三名郎中查验丁氏吃过的那盘点心,并没有问题。丁氏不相信,执意要窦老爷处置蓝氏。这无凭无据的,窦老爷哪能答应她?

  最终受伤的只有丁氏,她从此郁郁寡欢,整日咒骂蓝氏,有时连窦老爷也不放过,行止怪异,越发像个疯婆子,最终自缢而亡。

  这样的惨事在妻妾成群的大户人家屡见不鲜,层出不穷,窦老爷却是头一次经历,至今还对丁氏心存愧疚,道:“当初她没了孩子,我该多陪陪她,开解她,或许不至于此。这么多年,家里也没闹过事,我以为她早就投胎转世了。”

  阿绣道:“她脚上的指甲是谁拔的?”

  窦老爷道:“是她自己拔的,第二天早上丫鬟才发现,吓得半死。”

  就算丁氏疯了,也是知道疼的,怎会无缘无故拔自己的脚指甲呢?阿绣想,这当中或许有什么隐情,窦老爷说的也未必是实话。

  桑重道:“她拔下来的指甲在何处?”